岑溪站在门口,第无数次打量着这栋奢华的别墅——寸土寸金的地段,这片别墅区占地很广,真正的建筑其实不多,每栋别墅间隔了很远,彼此间保持着绝对的幽静和神秘。
能住在这里的,用非富即贵形容都不够贴切,应该说是既富且贵。
而此刻岑溪就站在其中最奢华的一栋别墅门前,深吸一口气,仰起头不再是那一副疲惫厌恶的样子,已换上了乖巧的笑脸。
抬手按响门铃,其实她带着钥匙,不过刚才她已经注意到他的车已经停在车库里了,而里面的那位说过他喜欢开门迎接她的感觉。
片刻,门打开,他站在门口,脸上带笑,张开手臂,“回家咯,我的小宝贝。”
岑溪乖巧的迎上去,偎进他的怀里,他收紧手臂,把她箍进怀里,她也自觉地抱住他的腰身。
埋进他胸口的脸上,乖巧的笑早已撤去,嘴角是冷冷的弧度。
呵,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幅画面,还会觉得很美吧,俊男美女就在门口紧紧地拥抱,只有岑溪知道这个拥抱是多么冷。“家“?!他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喜欢说这种漂亮话呢······
进门,换鞋,放下书包,抬头却看到他倚在墙上,定定地看着她。
岑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每当他那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她就感觉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阳,有什么······事吗?“她强撑着笑脸,问道。
曲沐阳并不答话,嘴角微勾,走过去帮她脱下外套,动作轻柔的像最温柔的情人。在拿到她外套的那一刻,他眼中闪过阴狠的光。
“啪!”外套被他狠狠扔在地上,本来他对她那么温柔,她就知道世事反常必有妖,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阳······”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但乖巧柔弱一点总是没错的,岑溪知道他喜欢看她一副小白兔的样子,就像他一定要她喊他阳。
他在沙发上坐下,仰头看着岑溪。
尽管岑溪此刻是站着居高临下,但完全被他的气势压得处在绝对弱势。
“交男朋友了?“曲沐阳终于打破这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当然没有。“她连忙摇头,生怕他不信一样,摇得很用力。
“没有?“他轻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今天上课坐你旁边的那个男的是谁?“
她心里一惊,他还真是掌控得紧,现在已经连自己在学校里都会被监视了吗?
“不认识,今天是大课,应该是其他学院的人吧,来晚了没有座位,刚好我身边有空位,“她手心全是汗,”我没怎么注意他,要不是阳提起,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是吗,这样啊。“他嘴上这样说着,面上神色不明,岑溪不知他是不是信了。
“我们家小溪今年也二十岁了呢,到了该交男朋友的时候了。“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只脚踩上了地上的外套,”交了也没有关系,带回家我给你把关就好。“
又是这么漂亮的话,可岑溪心里清楚得很,掌控欲那么强的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身边有其他亲近的人,更不要说男人!
果然······
“现在上楼去,把自己好好洗干净,衣服包括内衣都扔掉好了,以后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挨得那么近。“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也不敢捡地上的外套,快步上楼。直到拐进房间,关上门,她才松了一口气。
脸上伪装的笑意褪去,她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眸子里却是深深的疲惫。
她实在厌倦了这日复一日的逢场作戏,但十年久到可以把一切变成习惯,面对着那个男人这些迎合和伪装就好像是下意识的。
说到底,自己还是怕他吧,这个笑着都让人觉得危险的男人。
木然地走进浴室,花洒下女孩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泣。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哪里才是尽头,这连哭都要藏得小心翼翼的生活······
到底要怎样才能······
…………
岑溪从那个做了无数次的噩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大口喘息着。
又梦到了,那场大火,那个在火里惨叫的女人,和······母亲火光映照下狰狞扭曲的脸。
她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咬着被子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岑溪,你太没用了,十三年了,你还是那个只会哭的孩子!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
终于哭够了,却不敢再睡,她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思想在神游着。
回忆总是她不敢触及的,平时她都把它尘封在心里,半点不敢放任它将自己淹没。可是每当在被噩梦惊醒的夜晚,那些不想再忆起的总会泛滥,一股脑涌上来。
岑溪睁着的眼睛仿佛没有焦点,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却看到了七岁的自己。
······
母亲把那个女人关到车里,她站在一边看着因为扭打形容狼狈的母亲疯狂地往车上浇汽油,七岁的她隐隐意识在母亲要对那个女人做些什么——两天前,父亲把这个阿姨领到家里,她听到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声,隐隐还有“离婚”“狐狸精”的字眼,她害怕地躲在一边,看着平时那么优雅地妈妈用力挣脱父亲的桎梏与这个阿姨厮打。
最后父亲带着这个阿姨摔门而去,留下一句“我们曾经相爱过,所以给这一切一份体面吧”。
母亲滑落在地,不哭也不闹,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抬头直直地看着她。
“妈妈······”
“你知道吗,你爸爸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妈妈······我怕······”
“不用怕,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爸爸的······”
两天后的,妈妈带她来到这里,堵住了这个阿姨,把她锁进车里,做着令她害怕的一切。
“妈妈······”她试图去拉母亲的衣角,却被拨到一边,跌倒在地上。
摔疼了的她抽泣着,想向母亲撒娇,却看到母亲把打火机扔在了泼满汽油的车上,车身很快整个燃了起来。
她忘了哭泣,睁着大眼看着那个阿姨脸贴在车窗上绝望地大喊,很快火势遮掩了她的视线,却听见凄厉的惨叫。
她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母亲回过头,火光映照下,美丽的脸竟然那么狰狞可怕。
“没有人可以抢走他,没有人可以抢走你爸爸!”
“他是爱我的,只能爱我一个!”
“小溪,我要让你看着这些,不要相信男人,我只爱你一个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
母亲笑着笑着哭了起来,整个人癫狂着重复这些话,忽然向前几步飞身扑进了大火。
“妈妈!”那是她喊的最后一声妈妈。
七岁的她看着眼前宛如人间炼狱的一切,跪在地上,呆呆地流泪,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也确实是那一天,她的人生从此踏进了地狱。
女人死前绝望怨恨的眼神,凄厉的惨叫,烧焦的肉味,漫天的大火······这一切不只是晚上永生无法摆脱的噩梦,也是她人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她恨自己,恨自己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如果当时自己做些什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母亲不会死,父亲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遇上曲沐阳······
门突然被推开,她从回忆里惊醒,却看到曲沐阳就站在门口。
她不自觉收紧了被子,看见他径直走了进来。
“又做噩梦了?”他看见她戒备的眼神,心里一沉,被没有把不悦立刻表现出来,只是无视她,自顾自把被子掀开,整个人躺了进去。
岑溪身体一僵,不自觉地微微向旁边挪了一点,但马上感觉到他的不悦,这才回过神了,自觉地贴上来抱住他的腰。
“嗯,很害怕。”岑溪知道他喜欢她依附他,向他示弱。
“怎么不叫我,嗯?”曲沐阳的不悦稍缓,“不是说了做噩梦就我陪着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像一只向主人撒娇讨好的宠物,她觉得这样很屈辱,但曲沐阳喜欢。
“既然这样,还是跟我先前说过的,小溪跟我睡在一起吧。“曲沐阳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岑溪却慌了,一直到自己十五岁她才争取到可以分房睡的权利,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最后一丝空间也被剥夺。
“阳······”她讨好地抱紧他手臂,眼巴巴地看着她,发出自己都感觉作呕的撒娇声。
这是十年的经验教训——对曲沐阳不要说不,你越说不他越要这样。
“小溪跟我一起睡的时候不会做噩梦不是吗?”他摩挲着着她的头,“还是小溪宁愿做噩梦也不要跟我睡?”
他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听不出不悦,但岑溪知道要是自己的回答不得他心意,后果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确实跟他一起睡的五年,自己鲜少做起这个噩梦,但本身那就是一场噩梦了。
她还在思考怎么回答,就听到头顶的轻笑声。
“好了,知道了,我们家小溪是大姑娘了,大孩子就应该一个人睡嘛。”
说完,也不给岑溪开口的机会,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岑溪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过自己,男人滚烫的身体离开,她在被子里打了个寒战。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了。
疲惫的人自己被冷处理了,在早上起来发现曲沐阳已经出门,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自己帮他扎领带和索早安吻之后,岑溪意识到。
老实说,岑溪巴不得俩个人永远就这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互不理会没有交集。可这怎么可能呢,曲沐阳这是生气了,把她晾在一边呢,如果她也还真没眼力劲儿地拿上了乔儿,那她才真是成了一个笑话。
她,只是曲沐阳的宠物而已,宠物嘛,主人生气了,就得主动贴上去讨好——这样才活得长久,也才能活得尽量舒服一点。
上完课去公司找他吧,要是再拖更久,估计就不是自己像哈巴狗一样摇摇尾巴就能平息的了。
岑溪看着黑板,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看看周围的同学,同样是二十岁的年纪,他们却可以笑得那么肆意,偶尔烦恼无非是考试挂科,跟恋人吵架这些了。
岑溪,同学们眼中的“女神”,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性子更是温和得没的说。多少男生暗地里对她动了心思,可这女孩儿太神秘,不住宿也不参加学校活动,很多人苦于没有机会就罢了。
而事实呢?岑溪自己在心里苦笑,女神?!有什么样的女神,被一个男人作为宠物豢养十年?她有时都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就是一只宠物,跟狗无异,但她又不敢反抗,因为她不能让自己变成一只流浪狗。
曲沐阳那个男人,只是十年前百无聊赖的心思一动,想养点什么打发无聊的日子,养只宠物未免太俗又无趣,索性就养个人当宠物玩玩。
而她,岑溪,“有幸”被选中,从此成了外人眼里人人艳羡的曲家小公主,可是真正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不过是曲沐阳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这些不堪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岑溪用力地握着手中的笔,大力到指甲泛白。
直到下课,岑溪才缓过神,木然地收拾书包,忽然想起老师让自己今天去帮自己修改前几天给她看的论文。
看来要晚一点去曲沐阳那了,怕他更加不高兴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的论文问题不大,老师很满意,只在个别地方做了一点小修改。
岑溪认真地听着老师的指导,她喜欢学习,优异的成绩会让她重拾一点生活的意义,知道自己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老师看着乖巧优秀的岑溪,心里也是十分满意,不过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得意门生,不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师?”
“唉,今天一大早,成峰的家长来学校给他办休学,你说昨天还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一下子得了重病必须休学了呢?可惜啊,他是棵好面子,本来想这学期让他进我们院的精品课题小组的,别看只是耽误一年,一年就失去很多好机会啊······”
老师还在感慨着,岑溪却愣住了,成峰······休学了?
她用力地握紧拳头,是他干的吧,他终究是没有相信自己。
怪不得他昨天那么好心放过自己,没有拷问没有发怒,原来他是动了成峰。他到底对成峰做了什么······
自己是他的宠物也好禁脔也好,自己认命了,可是成峰他有什么错?
她知道成峰喜欢自己,可就是怕曲沐阳那个魔鬼对向她示好的男生不利,她一直自觉地与雄性动物保持距离。成峰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她更不忍心害了他,于是明着暗着都拒绝了,但他没有放弃,不逼她也不离开她。岑溪感动他的一片心意,也不想做得太刻意,就没有拒绝他昨天上课时坐在她旁边。
可就是这一时不忍,就害了成峰吗?
他做错了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他们根本没有越同学之矩半分!
她苍白着脸,匆匆跟老师告别。
心里乱成一团,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这样恍惚着到了他们公司楼下。
她仰望着这栋大厦,S市地标性建筑,据说抬头望上去帽子都会落地。而这93层都冠上曲氏。
高耸的曲氏集团的大本营,渺小如蝼蚁的她,曲沐阳就是在这个王国里高高在上的国王,把他玩弄在手心里。
她苦笑着,迈进他的领地。
保安是认识这位岑小姐的,在他们这些不知情的人眼中,岑溪小姐是曲总裁的心肝宝贝,有求必应,宠得不行。
保安很热情地跟岑溪打招呼,岑溪点点头,回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他们在心里暗叹,而且人也很好呢,连对他们都很和气,总裁跟岑小姐,金童玉女,个性又互补。
当然岑溪是不知道他们的各种脑补,直接走进总裁专用电梯。这也是曲沐阳的要求,他的专用电梯只载两个人——当然如果他还把岑溪看做有独立人格的人的话,他讨厌和陌生人距离太近,也不喜欢岑溪跟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挤电梯。
直达楼层,岑溪却被曲沐阳的秘书拦在了门外。
“不好意思,岑小姐,总裁他现在不方便见您。”袁秘书精致的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
岑溪点点头,表示了解,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候。
不方便?是给自己个下马威吧。曲沐阳从不限制自己进出他办公室,从不用通报,今天却专门让袁秘书拦自己。
她面上不急不躁,标准的淑女坐姿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总裁请您进去。”
她点头表示感谢,小步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空气中有女士香水的味道,在岑溪的鼻子接收到这个信息时,也看到了豪华办公室中央她坐过无数次的真皮沙发上上演着香艳的一幕。
男人强健的身躯下,女人的身子隐隐可见,两人皆是衣衫半解,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和女人的白缠在一起冲击感十足。
岑溪微一愣,便垂下眼帘,尽管眼睛不再看,可空气里还是传来女人娇媚的粗喘声。
曲沐阳眼中一片清明,哪有一丝意乱情迷。他的手继续在身下的女人身上游走,空气的女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他戏谑地看着岑溪脸上红晕越来越多。
身下女人攀上他的腰肢,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一下子冲到鼻子,曲沐阳重重地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他是有洁癖的,身边当然从不曾断了女人,不过都是生理需要或者必要的逢场作戏。他很挑剔,对女人更是如此,就像身下的女人堪称人间尤物,但也是勉强能入他的眼,玩一两次永远就拉入黑名单。
但在外人眼里,他玩归玩,最终的正宫娘娘还是岑溪,毕竟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一样在曲沐阳身边十年。
玩了一会儿,曲沐阳有些无趣,坐起身来倚在沙发上,噙着一抹略带邪气的笑看着眼前这个头低低垂着的女孩儿。
他刚刚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西裤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但衬衫扣子已解开大半,他不着急系,裸着大片胸膛悠然自得。
“你看,你打扰了我的好事呢。”
岑溪知道他明明在做这个还让秘书叫自己进来,就是想给自己难堪,可能还想看看她怎么反应。她低着头,掩去眼中深深的厌恶,抬起头已是平日里柔柔和和的一张脸。
走到他面前,仿佛那个几乎衣不蔽体的女人不存在一样,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手指把他的扣子一颗一颗系上,系完还不忘替他抚平衬衫上的褶皱。
一切做完,她也并不起来,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就那样望着他。
曲沐阳不发一言看着女孩细嫩的手指,未染未烫的乌黑秀发,安静的一张小脸上黑曜石般的大眼。这是自己养了十年的女孩子,每一处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的。自然的体香,柔顺黑亮的清汤挂面,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画的设计图专门订制的,甚至因为用同样的洗发沐浴洗衣用品,连两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自然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阳,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岑溪伸出手握住他一片衣角,眼巴巴地请求,就像求主人喂食的小狗。
这样的眼神和语气显然取悦了曲沐阳,他握住她的手,一用力把她带到怀里。
岑溪坐在曲沐阳的大腿上,低着头一副娇羞的样子,其实心里在冷笑,根本没硬,这一切果然是曲沐阳想逗弄自己的,他根本没有想碰那个女人的欲望。
看着她好不容易攀上的金主把另一个女人抱进怀里,前一刻还陷在曲沐阳激情里的女人不干了,动动柔软的腰肢攀上曲沐阳的腰肢,“阳······”
曲沐阳眸子危险地一缩,下一秒女人已经被狠狠甩在地上。地上是厚厚的手工羊毛地毯,她倒没有摔疼,但被曲沐阳冷酷阴鸷的样子吓到,眼里是满满的水光,好生可怜。
曲沐阳冷笑一声,“这世上只有她能这样喊我,你不配。”
对着岑溪又是另一副温柔宠溺的样子,“乖,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冲个澡,我们就去吃饭。”
他要先把身上那个女人的味道洗掉,谁知道她身上喷了些什么。
想着,又冷冷地对地上一脸不甘的女人说:“去找袁秘书,拿了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转身走进总裁办公室的附带浴室。
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姣好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张张嘴又不敢说什么,横了岑溪一眼,不甘心地走出去。
岑溪看着女人的背影,忽然觉得看到了自己——等到曲沐阳厌倦自己讨厌自己的那一天,她会比这个女人还惨吧。他养了自己十年,她是他的专属宠物,如果他不要自己了,会直接毁掉而不是扔掉,他不会给别人玩他的玩具的机会,哪怕是他不要的玩具。
现在有多宠,结局就有多狠,没有人可以占到他的便宜,岑溪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今天自己这一步走对了,取悦了他,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不要说以后,就是现在,她还有成峰的事没有解决。
听着浴室的水声,岑溪把头埋在膝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默念岑溪坐在昏暗的包厢里,看着这些个公子哥左拥右抱的火辣场面。
赵远成左手边的那个好像是前阵子演了部偶像剧爆红起来的新一代玉女掌门人吧,岑溪清楚地看见赵远成一只手伸进她衣服里,衣服被大片撩起,雪肌裸露在空气里,而她整个人恨不得全贴在赵远成身上。
这是S市上流圈子里的上流圈子,也就是曲沐阳圈子。包厢里这五个人都喊他一声哥,倒不是说他年纪最大,他们这些背景的人年龄倒是在其次了,曲氏是S市当之无愧的龙头,他们都为曲沐阳马首是瞻,算得上曲沐阳可以信赖的人了。
这样的聚会是及其私密的,他们可以玩女人,但不能带女伴参加,一般女人不能踏足他们的兄弟会,但岑溪从十年前开始就没有缺席过——这与其说是岑溪的特权,不如说是曲沐阳的特权。
其实这是她最讨厌的场合,他们几个人玩起来根本没有下线,兴致来了,可能当着大家的面就做了,而且这些女人根本就是共享的。
她在一旁看着这些女人主动贴上去被玩弄,没有尊严没有羞耻心,根本连人都称不上了。她厌恶这一切,但曲沐阳偏偏就是要带她来,让她看着这淫靡一切。
屋子里这几个男人对曲沐阳和她的事大概都知道一些,曲沐阳带她来,但把她晾在一边,玩起来抱着的永远是别的女人。而她乖巧得很,不吵不闹,就在一边坐着看着他们跟各种不同的女人纠缠。
他们知道,这个女孩子对于曲沐阳是特别的,但绝不是外界传言的什么宠到天上的小公主。他们不会动她,也不会避讳她,她就在这个圈子里,却又仿佛不在。
今天曲沐阳也不例外,身边是个风情万种的佳人,曲沐阳跟他们不一样,他玩女人,但要干净,一次只会是一个,没有什么几P。而且他对爱要求很高,在人前玩得再过火,也不会进行到最后一步。
房间里满是暧昧的味道,她像一个局外人坐在一旁,充满着违和感,偏偏大家却都习惯了在他们做卸下人前的面具放浪形骸时,在一旁有个格格不入的女孩子。
但她从来没有习惯,她知道自己不能习惯,真的到麻木习惯的那一天,她就真的被拉住这片黑暗,堕落,永不超生。
其实她今晚没有平时那么难熬,因为她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件事上。
成峰的事已经过去一周了,表面上曲沐阳好像把这件事揭过了,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起,但对她的行动限制的很严。
他有她的课表,每天上下课都安排司机接送。而且最近他在家里办公的时间大大加长了,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不少,本来她的生活就在他的掌控中,可现在岑溪觉得他像把自己牢牢攥在手中一样,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终于今天有机会了。按照曲沐阳的习惯,这场狂high过后,会先让她回家,而他不知道跟他们几个做什么,总之会彻夜不归。
今天晚上,一定要见到成峰,岑溪弄到了他家的地址,她要弄清楚曲沐阳到底对成峰做了什么。
终于等到他们玩尽兴了,把那些女人挥退,一个个兴奋地躺在包厢的高级沙发上粗喘。
“那个小明星长得衣服清清纯纯的样子,没想到脱了衣服那么辣,功夫好得很。”赵远成满意地叹了一声。
“看着越清纯越骚,”郑奕嗤笑了一声,眼神瞟到在一旁一直一眼不发的岑溪,连忙又加了句,“当然我们的小妹妹除外哈。”
听他们说这些露骨的话比刚刚看他们表演更让岑溪感到尴尬,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她耳根泛起红晕,求助地看向曲沐阳。
看着岑溪湿漉漉的小眼神落到自己身上,想让自己给她解围,曲沐阳心情大好,那么无助呢,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种感觉很好。
“别拿那些脏东西跟我们家小溪比,”他踹了郑奕一脚,“也少哥哥妹妹的,我的人,轮得到你?”
郑奕揉了揉腿,可怜兮兮地大叫:“哥,好疼啊······”
沙发上的男人都笑了起来,岑溪跟着勾起嘴角,心里却在冷笑,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曲沐阳你不作出一副把我宠到骨子里的样子会死吗,如果真的在意我,怎么会让我在一旁看着这肮脏的一切受辱?!
“小溪,累了吧,我让老陆送你回家。”看来他们要做正事了,终于大发慈悲放她走。
“嗯,明天没课,我在家里等你。”嘴上说着乖巧的话讨他高兴,心里松了一口气。
乖乖被送回家,司机看着她上楼开灯,才打电话报告小姐安全送到家了。
岑溪站在窗口,看着老陆开车走掉,连忙换下身上的雪纺裙,换上一身运动服。又把衣架移到窗口,用帽子和外套把衣架乔装好,才偷偷溜出门。
找到成峰没有岑溪想的那么波折,她甚至还没找到地址上指示的地方,下了出租车走了几步,就在这条长长的小巷遇见了他。
一周不见,却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成峰了,十几步外的他一脸疲惫,下巴处可见青色的胡渣,记忆中明亮的眼睛盛满了疲惫。
“成峰······“看着这样的他,岑溪内疚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颓废但起码他还是好好的。
成峰静默了一会儿,看着踏着月光走来的女孩儿,不施粉黛,穿着普通的运动服却还是那么动人。
这是他的女神,可是神本来就是应该远远仰慕的,他妄图要的更多,所以失去了一切。
“我没想到真的是因为你。“
“我很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父母一夜之间都失去了工作,一群人砸了我家,给我们一周从S市消失。”他闭了闭眼,“我父母是老实了一辈子的小市民,根本不会得罪大人物。我隐隐猜到是因为我追求你,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对一个女孩子的示爱就带给我家灭顶之灾,岑溪,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不起,“岑溪无言以对,既然曲沐阳还没有伤害他只是驱逐出这里,那么他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知道我的道歉于事无补,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让你们一家受到这无妄之灾。“
她走到成峰面前,“但请你们依言离开吧,我不希望你们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知道我们惹不起,行李也都已经打包好了,本来我们就是今晚要离开的。我不怨你,可我想要一个答案,这到底是为什么?“
岑溪躲开男孩的目光,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的一点补偿,请你务必收下。“
成峰看着厚厚的信封,明白了什么,声音忍不住拔高了:“我不要你的钱!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知道这伤害了你,可是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现在你需要钱,这是我唯一可以帮到你的东西,所以请不要······“
“啪!啪!啪!“寂静的小巷传来的鼓掌声吓了两人一跳。
看着黑暗处走出来的人,岑溪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成峰看着一个人背着月光走进,个子很高的男人,看不清神色,却让他感觉莫名的危险。
清晰的脚步声想在幽静的小巷,也踏在岑溪心上。
“阳······“她听见自己声音都在颤抖。
“不要那么慌嘛,虽然你没有问过我就拿我的钱出来做善事,但我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男人不是吗?“他脸上噙着一抹笑,眼底却是危险的寒光。
“我可以解释······“岑溪向前走近几步。
“哦?上一次解释是他是陌生人,这一次就是巧遇对吧?出来运动,穿过大半个城区到了这,看着他像个要饭的一样,就发了善心,给他一包钱,我说的没错吧?”
“阳,我错了,你不要这样······”
曲沐阳看着岑溪哀求的眼神,冷笑一声,越过她上去狠狠给了成峰一拳,“不要这样?”
成峰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又被曲沐阳曲腿狠狠顶在了肚子上,“这样?”
他再也站不住,摔在地上,还不等爬起来,又被踹倒在地。
曲沐阳一脚踏在成峰胸口上,重重碾了一下,挑眉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岑溪,“还是这样?”
岑溪揪紧胸口的衣服,不敢接话,怕说错什么惹他更生气。
“不要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每次都有效,我高兴的时候怎么样都高兴,而现在我不太高兴呢。”说着,他把脚从成峰胸口移开,狠狠地踩在他的手上。
成峰听见自己骨头的摩擦声,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笑意更大了,“你知道吗,我的小溪,本来他可以好好的跟着全家离开这里,可是看来你不害死他不罢手呢,既然这是小溪的希望,我一定会满足的。“
他的声音轻柔,像世间最温柔的情人,在向自己的爱人喃喃地说着情话。
“阳,我撒谎了,我骗了你,我们认识,但只是同学,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哀求着轻晃,”我发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只是觉得他是无辜的,才来给他送钱,想补偿他一些,我发誓。“
曲沐阳抬起她的下巴,两根手指攥得她生疼。
“哦,那更糟糕了呢,为了一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同学,小溪都对我说谎了呢。如果发生点什么,小溪今天就不单单是给他送钱,而是要跟他一起私奔了吧,嗯?“最后一个音节高高的上挑,带着阴鸷的味道。
“我不可能为了别人离开阳,永远不会。我是你的人,十年前就是了,以后也不会变,直到你不要我了。“岑溪盯着曲沐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眼神是那么真诚坚定——有些谎言想要骗过别人,就得先让自己相信,对于这个她修炼了十年,驾轻就熟。
曲沐阳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她,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令人窒息的沉默配着成峰忍痛的呻吟,岑溪感觉自己后背都是冷汗,不知是害怕还是冷,打了个寒颤。
曲沐阳把脚从成峰手上收回,脱下外套披在岑溪身上,“就算我不要你了,你还是我的。“
“就算你不要我了,我还是你的。“岑溪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最庄重的誓言,女孩子的眸子里盛满月光,一闪一闪,竟然让人感觉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仿佛是中世纪的骑士向他的公主宣誓誓死效忠。
这就是曲沐阳的感觉。尽管他知道这感觉很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比作公主,她又怎么会是自己的骑士。这种念头要是被他们几个知道,一定会冒着被自己狠狠修理的危险也要嘲笑自己一辈子。
可是他就是这样觉得,而且隐隐地扬起了嘴角,用力才压下,继续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岑溪说过很多取悦他的话做过很多取悦他的事,他知道她很多时候是刻意为之,但他感觉还不错,就配合她演戏好了。
但岑溪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这一次他却出奇地想知道她的这些话是不是真心。这次他感觉很怪,一边听到她为了自己脚下的这个废物说出这样的话而生气,不想再配合她摆出一副自己被她成功取悦了的样子;另一边,他这一次又确确实实是从心底被取悦了。
又喜又怒,人突然就烦躁了起来,拉过她的手,把她拽进怀里,居高临下睥睨着躺在地上疼得脸上全是冷汗的成峰,“今天晚上滚离这里,从此不准踏足S市,下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岑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丝毫,紧紧抱着曲沐阳的胳膊,偎在他胸口。
直到曲沐阳揽着她离开,她都不敢再把眼神分散到成峰身上一丝。
对不起,成峰,真的对不起。但请你像他说的一样,再也不要回来了,拜托,请再也不要回来。她在心中默念。
他,失态了岑溪是曲沐阳的人,没有人能反驳这个事实。
岑溪的第一次是曲沐阳的,四年前这就是事实了。
但岑溪不是曲沐阳的女人,这也是事实。
曲沐阳养着她,就像一个养成游戏,像用十年乃至更多的时间制造一个专属自己的有趣的玩具。
他的住所,他的家具摆设,他的衣服鞋子,他的日用品无一不是私人订制的,全世界独一无二,只印着他曲沐阳的名字,谁也不准染指,连模仿也不行。
而他精心为自己制造的玩具也是如此,他从没有在其他东西上费过这么多心思,他曲沐阳付出从来是要对等甚至加倍回报的,所以岑溪很重要,他要捧在手心里宠着,心爱的玩具弄坏了,再找一个也不是原来那个了——但又不能让她跑出自己手心,再好的玩具不是自己的也没有用处了。
如果说岑溪和曲沐阳没有发生过关系,没人会信,曲沐阳那样的人对一个女人好,又住在一起十年,他把自己投进去的本讨回来?
但事实是,他们真的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曲沐阳当然不是做善事积德的人,养了岑溪十年不求回报,他享受着这其中的乐趣,就像有的人养狗有的人养猫有的人养蛇一样,他索性养个人玩玩,事实证明比所有那些都有趣。
所以,他不想把她收为自己的女人,用她暖床,乐趣就少了大半了。性伴侣,他要多少有多少,不必毁了这有趣的玩具。
但岑溪的第一次又确实是他拿走的。
两根手指,他衣冠整齐,只是用了下力,永远带走了十六岁女孩子的那层膜。
他还不想要了她,但那层膜是属于自己的,“寄放”在她身上怕被哪个像庄严那小子一样的惦记上了就不好了,再说小溪十六岁了嘛,算是给她的礼物好了。
岑溪永远不想再记起的那个夜晚,被他的手指狠狠侵犯下面,破了代表自己贞洁的处女膜的那些屈辱和不堪,在他看来竟然是自己送给她十六岁的特别礼物。
这就是曲沐阳了,他想要的你不想给也得给,他想给的你不想要也得要。
******
“小溪,把衣服给我送过来。”岑溪听到曲沐阳从浴室里传出的声音。
莫名其妙,他记得让自己坐在他房间等他洗澡,不记得带衣服?心里腹诽着,岑溪却不敢怠慢,拿起床上的干净衣服走到浴室门口。
“阳。”
她看到浴室门开了一半,曲沐阳伸出手来,赶紧把衣服放在他手上,却被拉住动弹不得。
岑溪有些着急,手反射性地往后缩,没有把手扯出来,反而被拉进浴室,人直直地撞上一具赤裸的躯体。
岑溪鼻子撞痛了,人更是窘迫,手抵在他胸口挣扎,他手臂不但不放松还月箍越紧,勒得她生疼。
“阳······”挣扎不开,她哀求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曲沐阳。
蒸腾的水汽熏得她小脸绯红,泛着泪光的大眼直勾勾望着他,曲沐阳觉得心里忽然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在心里,又舒服在骨子里······
想狠狠地吻她,想把她揉进骨子里,才能缓解这种痒。
他也这么做了。
岑溪被他抵到浴室的墙上,他的吻狂暴,像他的人强势占有欲十足。岑溪想要反抗,被他重重地压住。他用力的吸吮啃噬,岑溪咬紧牙关不放他进来,不耐的他大力地捏住她的脸颊,打开她的下颚。灵巧的舌滑了进去,追着她的丁香小舌逗弄。
岑溪感觉肺部都被吸走了,口腔的每一处都一遍遍被冲刷着,她用力保持神智清明,但从来没有过接吻经历的她怎么抵挡得住曲沐阳这等调情高手,抑制不住身体最原始的反应,手臂不由自主环上了曲沐阳的脖颈,支撑着酥软的身体。
“嗯······”一声娇媚的呻吟溢出嘴边,两人皆是一愣。
看看此时意乱情迷的两人,曲沐阳本来就赤裸着自是不必多言,下身早已一柱擎天;而岑溪全身都被打湿,有等于无,T恤被撩到胸口,露出一截淡紫色的胸衣。而在看不见的背后,曲沐阳的大掌早已探进她的低腰牛仔裤,在她的翘臀上游移。
趁着曲沐阳禁锢微松,她赶紧逃离他滚烫的怀抱,却不料相依的唇齿分开,带出一条长长的银线。
想到刚刚跟曲沐阳交换了口水,想到自己居然这般不知羞耻地迎合他的动作,岑溪又羞又惊又恨,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泪哗得一下就流了下来,她捂着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
曲沐阳心中也是一惊,自己竟然差点把持不住,他的自制力向来好得可怕。刚刚拉她进来,其实逗弄她的意味居多,居然差点擦枪走火?!
把岑溪拉回怀里,拉下她的手,便见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向下流着。
曲沐阳心中本来就烦躁着自己今天的异常,看见她竟然真的哭了,火气更是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么多年了,她很少当着自己的面这么正大光明的哭,求自己的时候眼里总是水汪汪的也大半是装出来的罢了,今天就是亲了她,就像哭丧似的是什么意思?!
“哭什么?刚才不是还享受得很,这张小嘴还吸着我不舍得让我走呢!“
听着曲沐阳说出这样的话,她本想硬气地止住泪,不让自己再更丢脸,可一吸气眼泪更止不住,直接哽咽了起来。
看着她哭得抽抽嗒嗒的样子,曲沐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归跟以往的有趣和逗弄玩具的感觉差太多。
最近,心里有什么好像不一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再把她当一件有趣的玩具,逗弄她给生活找点乐子罢了。低头看了一眼斗志昂扬的老二,现在觉得以前想的什么不想要了她她做玩具比做自己的女人有趣不少都可笑极了,他曲沐阳何曾这么想要一个女人,会控制不住意乱情迷,会忍得下体生疼?!
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吧,踩裂了那个废物的手骨,她对自己说永远不会离开,她说她是他的,可是他明明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话怎么能当真,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小女人最擅长的便是挑他喜欢听的说。
可是,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的很烦,他厌恶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
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哽咽的女孩子,更烦了。
“再哭,我现在就上了你!“粗声粗气地吼了她一句,怒气冲冲地出了浴室。
可是,他没有意识到,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对谁这样恶声恶气地吼过,哪怕对对方做着极残忍的事,他也是语气淡淡的挂着一抹残酷的笑意,一副优雅贵公子的样子。
再凶吼得再大声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呢——他,曲沐阳,二十九年第一次失态了。
……
岑溪最近的日子过得胆战心惊。从浴室那次之后,她就一直担心曲沐阳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兴趣,在曲沐阳面前的时候都包得严严实实的,睡衣也换成裤式,就这样洗完澡都不敢出来乱晃悠。
可曲沐阳并没有像她想象的一样对她做什么,对她态度冷淡得很。他一直喜欢逗弄她,比如回家开门在门口迎接拥抱,出门前帮他整理衣服早安吻······曲沐阳对她动作一直是很亲密的,与情趣无关,像逗弄小狗的主人罢了。她也见过他冷酷的样子,但从来不会臭着一张脸。
可自从那天开始,曲沐阳就很少理她,不到必要不跟她讲话,对她摆一张臭脸,偶尔她抬头还会发现他在瞪她。十年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形,岑溪心里没底了。
其实曲沐阳不理她,她乐得自在,也不用摆出一副自己都不舒服的样子讨他欢心。可世事反常必有妖,岑溪怕曲沐阳又想做什么。
就像现在,她完全不知道他又搭错哪根神经了······
“包得那么严干嘛,三十七度的天你要中暑吗?“她想下楼喝个水,开门就撞到刚刚回来的曲沐阳,他嫌弃地看了她的长袖长裤睡衣一眼,恶声恶气地说。
“我······“岑溪吓了一跳,惯性地往后缩了一下。
他这些天憋在心里的火被她下意识的防备点燃了,“我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你是我养的,我想要你,你就得乖乖爬上我的床!”
岑溪脸色霎时苍白,他说的那么露骨可又该死的让她无可反驳。为什么?他从来不在嘴上这样羞辱过她,他不是一向瞧不起耍嘴皮子的胜利吗?
曲沐阳吸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有时候会变得自己都瞧不起,易怒毒舌失了风度,就像个愣头青的少年。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是时候喊停了。
岑溪看着曲沐阳不再言语,转身走到自己房门口,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已经过去的时候,曲沐阳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窟。
“准备下,明天跟我一起去芝加哥。”说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关上了房门。
岑溪身子倚着房门才站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
岑溪紧紧皱着眉头,深陷在噩梦里,脸上全是冷汗。
梦中不是十三年前那滔天的火光,是在她在孤儿院呆了三年以后。
是的,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情人的火海中同归于尽,自己的女儿是全过程的目击者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于是她的父亲留下了年仅七岁的女儿,一个人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七岁的哑女被送进了孤儿院,没有什么像妈妈一样慈祥的院长,没有什么热心无私的社会志愿者——那不过是电视上真善美的杜撰,真相是没有心理医生没有其他任何治疗,她的失语症在进入孤儿院八个月后不治而愈。
而此时她已瘦得不成人形,她不会说话,就要不到食物。
什么心理障碍在长达八个月的饥饿面前都不堪一击了。
这个女孩,七岁被母亲强迫目睹了她和情在大火中被烧成灰,一周后被父亲抛弃,进孤儿院后八个月自愈了失语症说的第一句话是我饿第二句是不要叫我陈溪从今天起我是岑溪。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孩子,曲沐阳单单挑她来养的原因,他看到她的资料,对小女孩的身世和决绝都够满意。
于是岑溪被领进了一栋大大的房子,见到了这个男人——那时的他只有十九岁,准确地说不应该说是男人。但这就是岑溪的第一感觉,危险的男人,尽管他牵过她的手,摩挲着她的头,一脸笑意,但更像是验货时满意的笑容。
事实证明,在孤儿院呆了三年,躲过各种麻烦的她直觉确实很正确。
梦境一转,到了她十六岁的那一天。
她一直知道曲沐阳最好的朋友不是那五个,常年在国外,她从来没有见过。
而那天曲沐阳指着那个笑得满脸风骚的男人对她介绍这是庄严的时候,请原谅她没忍住笑了出来,尽管马上捂住嘴把笑抿下去,但还是来不及了。
庄严最恨爷爷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看见小姑娘竟然取笑自己,哼了一声,把她拽住衣领整个人人提到身前,左右打量了一番。
他嗤笑了一声,“跟了你六年竟然还是个雏,阳子这么久不见你不会玩废了,不行了吧?”
曲沐阳屈肘给了他一下,顺手把岑溪接在手里,收进怀里。
看着曲沐阳一系列的动作,庄严眼眸深处一缩,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同曲沐阳插科打诨。可岑溪分明感觉到他的眼神带着冷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一直到五天后他回国都没有发生什么,岑溪松了一口气是自己多想了吧,但当天晚上曲沐阳就对她做了最残忍的事。
梦里的场景是如此清晰,就像电影回放一般。
漆黑的夜,曲沐阳站在她的床前,眼睛泛着冷冷的光,这样的他就像暗夜修罗一样,她害怕地直往后缩。
“庄严向我要你。”他扔开岑溪的被子,人半伏在她身上,把玩着她一缕头发,“才十六岁呢,就这么会勾人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想到那个笑面虎一样的男人,她怯怯地拉拉他的衣袖,“阳,不要不要我······”
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温柔地像最体贴的最体贴的情人,“乖,现在小溪还是我的宝贝呢,怎么会不要呢?不过为了让像庄严这样的家伙不要再觊觎我的小宝贝,我要从宝贝身上拿走一样东西哦,属于我但长在宝贝你身上东西······”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腿间一凉,睡裙被撩了上去,内裤被扒了下来。她惊恐地睁大眼,才意识到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奋力挣扎起来。
“嗯?小宝贝不乖哦,哦,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庄严最喜欢的除了未成年的小女孩就是SM,上次看过郑奕跟那个三流小明星,我的小宝贝应该知道什么是SM了吧······”
岑溪浑身发抖,却不敢再挣扎,只是嘴里哀求着,“别,阳,不要······“
曲沐阳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孩子,邪魅的眸子危险的一眯,“不要?不想给我,莫非是留着给别人?“
说着,手已经探进了女孩的下面,两根手指微微用力,捅了进去。
“啊······“女孩的惨叫声响彻在空荡的屋子。
“忘了说,可能有点痛哦。“他看着手指上的那抹处子血,满意地一笑,”我的东西拿到了。“
梦里的岑溪仿佛把那个可怕的夜晚又经历了一次,身体的疼,心里的疼,骨子忘不了的屈辱。
岑溪恨曲沐阳,更恨庄严。她知道庄严根本没有真心对她上了心,多半是故意这样。如果曲沐阳真的把她送给他,他必不会让她好过;就算曲沐阳不答应,曲沐阳也不会让她好过。
庄严,只见过一面就差点毁了她,那么下一次又会是怎样一场灾难······
碰了“oh,buddy!想死我了,阳子!“
下了曲沐阳的专机,就被两辆加长凯迪拉克接到了这里。
岑溪看着几乎跟四年前没有变化的那张笑得一脸假惺惺的脸,用力握紧了手。如果是以前或许她撒撒娇说不想来,曲沐阳还有可能心情一好就答应了,可很明显这些天曲沐阳在冷落自己,她只能跟他上了飞机······
被曲沐阳躲开拥抱的庄严看见了曲沐阳身后的岑溪,怪叫了一声。
“哟,看看这是谁,我们的小公主嘛,四年不见出落成大美人了!来给哥哥我抱抱。“说着就向岑溪伸过手来。
岑溪求救地望着曲沐阳,他却根本没有看她,更没有制止的意思。
岑溪连忙后退了一步,闪过庄严的熊抱。
庄严在原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冷冷地笑了下。
“两个人都不给人家面子呢,人家伤心了哦,“说着,脸凑近了岑溪,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人家伤心了就会想做些什么疗伤呢。“
尾音长长挑起,让岑溪生生打了个冷颤。
曲沐阳在一边冷眼看着,没有插手的意思。岑溪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多厌恶曲沐阳把自己像宠物一样玩弄,但他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依靠。她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个男人让自己一个孤女十年衣食无虞,除了他没有人敢欺负自己。如果没有他,现在的自己就会成为一叶浮萍,迟早会被风雨淹没摧毁。
而现在他是不要自己了吗,不管她了,随别人对她做什么?
“阳子,你的小宝贝儿借我玩两天呗,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喽,这次不要那么小气了嘛。“
“随你,高兴就拿去。“说完曲沐阳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上楼。
岑溪捂着胸口,绝望地闭上了眼,所以其实带我来这里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吧,把我送给他成全你们的兄弟情?
“哦,看来我们的小公主失宠了呢,“庄严没料到曲沐阳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我本来还打算加点筹码呢,没劲了。“
看着自己迟到了四年的玩具,他一脸邪笑,“whatever,宝贝儿,我准备了很多节目哦,我们一定可以玩得尽兴。“
…………
“阳。“岑溪站在曲沐阳房前,看着他的眼睛,咬着下唇,艰难地问道,“你不要我了?”
那一刻,曲沐阳几乎不能直视她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转了下眼神,“庄严开口要过你两次,你还没有重要到让我可以拒绝他两次。”
“你说过,就算你不要我了我还是你的,”她的眼睛那么酸,用力眨了两下,才不让眼里的水光溢出,“你说过的。”
曲沐阳在那一刻几乎想把她揽进怀里了,但他不能。岑溪猜的没错,他来这里就是要把她送出去,他要证明她还是那一件玩具,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送人。
他要证明他的人生没有失控,一切还像过去的二十九年一样都在掌控之中。
他不会在乎任何人,不会。
“我会告诉他,注意尺度。”说完,他关上了房门。
在她面前关上了门。
她无力地滑落在地,倚着那扇关上的门,不知道前路在何处。
为什么一夜之间对她的就完全不一样了?是因为成峰的事?因为自己对他说了谎?可是冷静下来想她总觉得事情透着一股怪异,这不是平日里曲沐阳的风格,他不会让别人染指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不要了的也不行。
十指插进发里,今晚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
“宝贝儿,把它换上。”
岑溪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男人,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你会后悔的。”她冷冷地开口。
“哦?”他轻佻地挑了下眉,勾住她揽进怀里,“honey,你的威胁太有力了,都吓到我了呢。”
“曲沐阳养了我十年,他不会轻易拱手让人的。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跟我发生过关系,你以为他养了我十年就是在为你养女人?”现在她能搬出来的只有曲沐阳了,“谁都不愿意得罪曲沐阳不是吗,哪怕是你。”
“wow,youreallyscareme!”他装出一副惊吓的样子,演够了才冷冷一笑,扯着岑溪的头发把她提高,与自己平视,”少他妈在这装,曲沐阳不要你了,他亲口把你给了我!还有你知道吗,如果阳子他还在乎你,我会玩你会玩得更开心。我跟阳子是什么关系,问他要一个女人而已,他居然不答应,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会把你弄到手!。“
岑溪竭力踮着脚,头皮想要被扯掉,
“可惜,现在你对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真没成就感。既然没有成就感,那就只能用快感补偿我了。“他放开抓着的头发,把手里几乎没有什么布料的情趣内衣扔在岑溪脸上,”我再说最后一遍,换上,就在这里换。乖乖听话会少收点苦哦。“
岑溪下唇几乎咬出血来,眼神又一次看向门口,她还奢望着曲沐阳来救她吗······
任命地闭眼,拿起那让她倍感屈辱的衣服,十年前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了吧,注定是一个玩物,会被人糟蹋,那么对象是谁又有什么区别?曲沐阳和这个SM癖的变态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说丢就把自己丢了,还不是眼看着自己被糟蹋?!
岑溪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眼中的酸涩,心里此刻的愤怒和苦涩几乎到了顶点,她没想到对于曲沐阳的抛弃她会这么愤怒和······难过,甚至胜过对即将降临的一切的愤怒和难过。
她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衣物滑落在地,庄严衣冠整齐地坐在一边欣赏着,嘴里不时发出啧啧声品评着她身体的每一处。
这是一具年轻而美丽的身体,他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是曲沐阳当年眼光好还是把她养得很好。
“还真的很乖呢,不会在阳子面前脱过太多次,驾轻就熟了吧。”
她不理会他,套上那件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趣内衣,冷冷的望着他,“快点。”
“what?”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要不是女孩子脸上冷冷的表情,他几乎要以为她跟那些爬上他的床,急不可待的女人一样了。
“听不懂中文了吗,bequick.”她一字一顿的说,“既然是要被狗咬一口,那就请快点。”
他狠狠一咬牙,扯过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扔到床上。
“阳子毫不犹豫把你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没意思,不想玩了。本来想今晚上有个暖床的而已,但小宝贝偏偏要惹我生气,那么现在看来我们有得玩了······”
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被个变态碰嘛,没什么了不起,从七岁起她就知道没有人在乎自己,自己不招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会伤到自己不是吗?
自己的人生不能更糟了不是吗?加油,岑溪,咬牙挺过这一切,不要哭,至少不要在正在伤害你的人面前哭······
他的唇在她身上游走,得不到回应,便用牙齿啃噬,在她胸口光滑如玉的雪肌上留下大片吻痕和咬痕,岑溪紧紧地闭着眼,唇早已被咬破。
鲜红的血,乌黑的发,白皙的肌,庄严玩心渐渐散去,眸子里是越来越重的激动和兴奋嗜血的光彩。
“嘶!”岑溪听见布料被撕开的声音,接着一双大掌抓住了自己的胸,痛带着屈辱几乎让她崩溃,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下一秒她就要尖叫,不计一切后果踹开身上的男人······
就在她握紧拳头的时候,却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身上一轻。
“阳子!就为了个女人你真的要这样做?!”伴着庄严高声的嘶喊,她睁开眼。
睁开的那一瞬,她哭了。泪就那么掉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曲沐阳,你还是来了,十年,三千多个日子,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高兴见到你······
曲沐阳二十九年都没有失控过,而今天他不仅像个毛头小伙子,在房间里看着文件,脑海里却全是她在别的男人身下面色酡红辗转低吟的样子,自己竟然控制不住真的跑过来,把庄严从她身上拉开。
她身上就只还有一条透明的蕾丝内裤,胸前是大片的吻痕,被咬破的血流到赤裸在空气的雪峰上,眼前的一切是这么淫靡,可她脸上没有一点妩媚的味道,眸子里更是没有一丝污色,那么清澈的眼神,里面满是委屈,直直地看着他流泪。自己的女人,养了十年没动过一根手指头,竟然被人欺负成这样?!
那一刻他几乎对庄严动了杀意。
紧紧地握住拳头,曲沐阳反复告诉自己,冷静,她不是你的女人,不过是个玩具罢了,庄严是你最重要的朋友,你会这么生气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东西被碰了罢了,你不在乎她不在乎她!
可是心底这该死的暴虐,想把这间房子都拆了的冲动到底是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不理会脸色同样铁青的庄严,走到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岑溪身上。
岑溪强撑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去,仿佛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所以不再强装坚强。这一刻她忘记了与曲沐阳十年里的那些厌恶那些纠葛那些伤害,只是向他伸出手臂,“要抱。”
像个撒娇的孩子,受了欺负,满腹委屈,向自己最信赖的人说,要抱。
曲沐阳看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岑溪,像受了蛊惑一样,依言打横抱起她,把她的头搁在胸口。
“阳子,在我跟她之间选一个吧,今天你带她走出这个门,我们就玩完了。”庄严挡在了他的身前。
曲沐阳没有看他,径直抱着她离开。
“曲沐阳,你疯了吧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她了,你忘了你父亲了吗?!”
曲沐阳的身形一僵,顿了一下,“不要自以为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庄严看着曲沐阳的背影,你真的知道吗,阳子,为什么在我看来你已经陷进那个你发誓不碰触的东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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